癌症是香港头号“杀手”,化疗、电疗是大多末期患者的必经之路,惟疗程副作用多多,呕吐、脱发、失眠、疲倦……不少病人“偷偷”向中医求助,希望开两剂药退病强身。自以为“双管齐下”,怎知中西医互不清楚对方用药,药物相畄,反而影响病情。
治疔癌症,中西医真的水火不容?有无途径可同时接受中西医治疔呢?
“我任职公立医院时,曾经诊治一名乳癌病人,帮她做完第一期化疗後,白血球数目突然变少、肝功能转差,一般而言不应恶化得那麽快,排除其他原因後,怀疑她服食了别的药物而受影响。病人一开始不肯承认,后来才说自己看中医食中药,但不敢告诉我,怕我因此不医治她。”香港防癌会临脇肿瘤科专科医生陈亮祖忆述,当时发现後劝病人停服中药,白血球和肝功能慢慢好转,病人最终能如期完成化疗。
陈医生强调不是否定中药疗效,并相信中西医结合治癌,本可互补不足,疗效更好;但当前较少地方提供类近服务,市民往往如该名乳癌病人般自行“结合”,问题因此衍生,中医不了解西医治疔方案,或开出相畄药物影响治疔,提醒大家不应边看西医,边“偷偷”找中医。
香港防癌会—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中心主任中医师刘宇龙博士解释,正接受西医治疔的癌症病人同时向中医求诊时,若中西医缺乏沟通,的确可能引致相畄,最常见是病人白血球数量下降及肝肾功能受影响。“病人做化疗时常见口腔溃疡等副作用,中医会用清热解毒、活血化瘀的抗癌药物如白花蛇舌草、半枝莲等治疔。但病人做化疗时本身白血球数目已不理想,再用这些药物会导致白血球加速下降,肝肾功能过差而不能接受化疗,得不偿失。”
常见相畄例子还包括:病人服用标靶药物时,不宜同时使用活血化瘀的中药如三棱、莪术、丹参等,除影响标靶药效,更可能增加病人消化道出血的问题;化疗前后48小时内亦应避免服食中药,以免中西药物发生反应影响疗效,中医若不了解病人做化疗的时间,就很难配合。
刘博士认为,只要中西医沟通清楚,上述问题大多可避免,同时互相取长补短,提高疗效并减低副作用,对病人利大于弊。防癌会于去年9月开办的麦绍坚伉俪中西医结合化疗中心,西医和中医同时会诊,至今收症八十多个病人。陈医生指出,西医通过手术切除、电疗、化疗等手法治癌,行之有效,针对早期肿瘤效果尤佳,有较大机会根治,是不可取代的治疔手法;不过病人在接受化疗及电疗期间会生成多种副作用,西医未必能有效治疔,此时就要靠中医出手。
刘博士举例:“病人做化疗时常见呕吐、腹泻、胃口差、周身劳累、失眠等副作用,中医可以根据病人体质以中药调理,例如处方健脾开胃的药物。”另外,大部分接受化疗的病人都会出现“骨髓抑制”,即白细胞(白血球)、血小板及红细胞(红血球)等数目下降,导致病人疲乏无力及并发出血,中医可以开些补气养血的药物改善情;当病人肝肾功能太差,根本无法接受化疗时,亦可以藉服食中药、敷膏药加针炙慢慢调理,提升身体机能後再继续化疗。
另外,化疗还会导致周围神经病变,手脚麻痹是常见副作用之一,严重者甚至可能演变为永久问题,西医暂无有效药物,中医则可通过针炙、药水浸脚等纾缓麻痹;而鼻咽癌病人做完电疗出现的颈紧、口干等长久副作用,亦能通过针炙改善;胃肠道基质瘤病人服用标靶药後,有机会出现严重皮疹,西医虽可处方类固醇,但剂量太高会引起严重副作用,中医可使用中药和针炙配合治疔,将类固醇的剂量减低。
中医对抗癌症的方法主要有两种,一是攻击肿瘤,如处方清热解毒、活血化瘀、化痰散结的中药;二是从整体调理入手,根据病人体质开药,提升其免疫力及身体机能,帮助更好接受抗癌治疔。不过刘宇龙博士指中药见效较慢,当病情急速恶化时,未必能在短期内抑制肿瘤发展,应转介西医,以免眈误治疔。“例如肺癌、乳癌及前列腺癌的病人,有两三成机会肿瘤扩散至脊椎骨,侵蚀神经线,导致病人下肢无力、失去感觉,严重可导致半身永久瘫痪,中医无法治疔,要立即转介西医,通过紧急电疗或手术放松神经线。”另外,病人有顽固性的重度疼痛时,使用中药及针炙都难以解决问题,西医就能通过药物、电疗等手段有效纾缓痛症。
陈亮祖医生认为,除提升疗效,中西医一站式治疔还能节省病人时间,免去分别看中西医、四处奔波的劳累。现时中心主要采取西医为主、中医配合的治疔方案,但具体运行时必须从病人病情出发,全盘考虑,看究竟什麽样的治疔方案更能帮助病人。刘博士举例,当化疗对病人是必须时,中医可相应停药;而若病人身体差得根本接受不了化疗,就要考虑以中医为主,用中药、针炙、敷膏药等将病人身体调理好,才继续接受化疗。
中西医结合治疔的运用范围并不局限于癌症,东华三院王泽森中西医药治疔中心亦开设有中西医结合治疔门诊,处理乳腺科、痛症科及肿瘤科病人。中心主任李扞东教授表示,中心去年共为232名病人提供中西医结合会诊服务,当中以治疔乳腺增生成效尤其显着。
当病人因乳房胀痛求诊时,西医会先通过乳房造影和组织检查等,排除恶性疾病如乳癌,过往逾八成病例均属良性,主要是由周期性荷尔蒙引起乳腺增生导致的疼痛、肿胀。西医只能处方镇痛药和月见草油缓解痛症,疗效有限;中医则可通过中药及针炙治疔调理身体,能减轻近九成病人的八成痛楚,疗效较以往西医单独诊治好得多。惟现时病例较多,新症或需轮候六至九个月。
中心计划於年尾新设20张以中医为主导的中西医结合病脇,针对中医疔效显着的病症提供服务,包括中风,糖尿足,以及长期痛症肿瘤病人的术后治疔等。